她和他第一次見面就約在小巷內那間連室內都可以抽菸的咖啡廳,她沒想到那竟也是他常去的咖啡廳。更多人知道的是糖人,或者更遠一點的早秋,半夜,可憐的大學生們擠在凌晨四點才打烊的咖啡廳,和報告徹夜奮戰。
前一天她自己一個人前往,忘了帶菸,暗自責備自己怎能忘記這麼重要的事。
老闆送上卡布(那是這間店的招牌)時詢問「妳介意菸味嗎?」,「不會,我正要問你能不能借我一根」她說,老闆拿了兩盒長壽給她,盒子裡各剩一根。
很久以前她來過一次,她沒有說,老闆顯然也不記得。但這次,這次不一樣,老闆問了她的名字,「C,我叫C」。那天,老闆甚至招待了她麻薯和黑咖啡。
隔天她就傳訊息給他,「如果你今天有空要不要一起去,想找人一起抽菸」,七點,她準時抵達,他早已坐在二樓,手裡拿著書,雲霧繚繞。
多麼適合開場的畫面。
整整兩個小時,他們從那場熱音社的表演,聊到日本文學。
「結果你根本沒看幾頁嘛。」她看著他手裡的那本書。
「今天的重點是看書嗎?」
「不然今天的重點是什麼?」
沒有聲音,他們只是,看了看對方,意味深長地交換手上的兩根菸。
後來,她開始出現在他家,一張沙發,兩人對坐。
「所以,為什麼你那天帶的是七星10,而不是常抽的七星7?」
「因為他們差了3毫克的焦油。」
「蛤?」
「這樣你抽菸時就會想到我了。印象比7深一點。」
人絕對不會忘記,讓自己開始抽菸的那個人,那這次呢?
這次,劇情總是在好轉後毀於一旦,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出錯,她差點以為自己置身在廉價偶像劇,上一秒他俯身親她,她以為他們就要在一起了,其實她多麼願意,再試這麼一次,告訴他她極其願意,和他一起承擔生活的種種,下一秒她一轉身就打翻他珍惜至極的馬克杯,那整個下午,他都沒有說話。
「我要走了。」她沒有轉身,不忍看他最後有沒有抬頭。